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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幕
勝十郎 其一
勝十郎 其二
勝十郎 其三

第二幕
卯之吉 其一
卯之吉 其二
卯之吉 其三
卯之吉 其四

第三幕
仲藏 其一
仲藏 其二

幕間
初鰹

//獨家別冊內容//
導讀
譯注

導讀

百花齊放的江戶大眾文化：歌舞伎與浮世繪

蕭涵珍（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）

　　結束漫長戰亂的江戶時代（一六○三－一八六七）迎接了久違的和平，隨著社會穩定下的經濟勃興及工商業的發展，庶民階層崛起，娛樂需求漸增。因應經濟活動所需的書寫、珠算等技能，私塾教育如雨後春筍般出現，民眾的識字率大幅提升，文藝的賞析不再侷限於上層階級，夾帶庶民色彩的小說、戲劇、繪畫廣受歡迎。於是，貼合市井生活、符合大眾趣味的作品紛紛問世。歌舞伎（かぶき，kabuki）作為此期的代表藝術之一，結合舞蹈、歌曲、表演技藝，呈現史事傳說、時事新聞與多樣的文學想像，可說是了解江戶時代的重要材料。

　　歌舞伎的起源可追溯到慶長八年（一六○三）德川幕府肇始的春季，由出雲阿國在京都表演的歌舞伎舞踊（かぶき踊，kabukiodori）。據《當代記》慶長八年的項目記載，阿國化身奇裝異服的男子，飾演與茶屋遊女嬉戲歌舞的景象。女扮男裝的怪異模樣、尋歡作樂的熱鬧氣氛，獲得廣大觀眾的喜愛，博得空前的人氣。阿國的舉止裝扮並非憑空創造，而是受到當時蔚為話題的「傾奇者」（かぶきもの，kabukimono）所影響。在戰國亂世告終的江戶初期，喪失舞台的年輕浪人以耽溺遊樂、聚眾喧鬧、穿著新奇、舉止乖張的行徑迎對驟變的現狀，成為人們口中的傾奇者。歌舞伎這個詞彙亦源自動詞「傾く」（かぶく，kabuku），指稱奇異特殊、與眾不同的舉止。

　　出雲阿國的成功引起了眾多模仿，男扮女裝的遊女以風情萬種的舞蹈招睞大量觀眾，帶來「遊女歌舞伎」的興盛。寬永六年（一六二九），幕府以紊亂風俗為由，宣布禁止女性藝人的登台。取而代之的「若眾歌舞伎」，以美少年的歌舞競相爭妍，卻因成為男色對象，影響社會風氣，在慶安五年（一六五二）遭幕府全面禁止。翌年，面對歌舞伎愛好者的再三陳請，幕府提出了相應條件：其一、禁止美少年登台；其二、要求演技真實，注重故事內容。此後，剃除前髮的成年男子成為歌舞伎的主要演員，開啟「野郎歌舞伎」的時代。而隨著戲劇情節的充實，台詞與動作的強化，舞蹈要素的削弱，歌舞伎也終於朝向本格化戲劇的道路邁進，並在不久之後的元祿年間（一六八八－一七○四），迎接第一個發展高峰。

　　元祿時期確立了歌舞伎的兩大表演類型：「和事」（わごと，wagoto）、「荒事」（あらごと，aragoto）。和事以洗練的言語、優雅的演出為中心，表現文弱男子的戀愛糾葛，主要由京都、大阪的歌舞伎所繼承；荒事則著重力量的誇耀，多以英雄豪傑為主角，流行於江戶一帶。初代市川團十郎是荒事的奠基者，因裝扮成田不動明王的姿態深受民眾喜愛與崇拜，使其演出夾帶信仰色彩。又，傳說二代團十郎是初代向不動明王祈願所得，故市川家以「成田屋」為屋號，與成田淵源深厚。迄今，仍可見市川家參與成田山新勝寺的節分撒豆、開基祭典等活動。二代團十郎完善了荒事技法，確立市川家於劇壇的最高地位。五代團十郎藉由與藝文界的頻繁交流，進一步擴展聲名。七代團十郎則從家傳的荒事名劇中擇選出十八部，制定「歌舞伎十八番」，再次鞏固市川家的權威。透過歷代團十郎的努力，市川家成為歌舞伎界首屈一指的特殊存在。

　　同樣誕生於江戶時代且深受庶民喜愛的還有浮世繪版畫。浮世繪的誕生初期採單一墨色印刷；元祿末年起，出現添加紅色的「丹繪」；寬延年間（一七四八－一七五一），發展出墨色之外添加紅、綠等二、三色的「紅摺繪」。直到明和年間（一七六四－一七七二）初期，多色印刷的「錦繪」才正式問世。儘管浮世繪的製作分工複雜、需要成熟細膩的技術，但木板印刷便於大量生產，低廉的價格使其成為庶民娛樂與情報傳播的熱門商品。而浮世繪的題材除了較為人熟知的「美人畫」、「名所繪」（風景畫）之外，鑒於時人對歌舞伎的喜好，以人氣演員為描繪對象的「役者繪」大為流行。從畫風流麗唯美的鳥居派，寫實色彩濃厚、善於捕捉角色性格的東洲齋寫樂，到調和寫實與理想的歌川豐國及其弟子，役者繪為熱情的觀眾提供了美好的觀劇紀念，傳遞了最新的流行時尚，更因其輕巧便利，受到異地旅客的喜愛，成為江戶觀光的最佳土產。

　　《鼻紙寫樂》以浮世繪師東洲齋寫樂為主角，勾勒天明．寬政年間（一七八一－一八○一）的歷史風貌。前期掌權的田沼意次素有「惡德政治家」、「腐敗政治」的負評，但在風俗規制、出版禁令上相對寬鬆，使得學術研究與通俗文藝均獲蓬勃發展，消費經濟發達，社會氛圍自由。隨著天明二年（一七八二）的江戶大地震、天明三年（一七八三）的淺間山爆發，火山灰與寒害導致農產欠收，引發全國性饑荒。天明六年（一七八六），在幕府經費緊繃、民怨四起，第十代將軍德川家治驟死下，田沼意次辭去老中職務，由松平定信接任幕政。為解決財政困難，松平定信於天明七年（一七八七）推動一連串改革，頒布儉約令，強化思想控制，並對各類娛樂小說、浮世繪進行出版檢閱。著名作家山東京傳即因作品《仕懸文庫》涉及遊興逸樂遭受懲罰，出版商蔦屋重三郎也受到家財半減的究責。而寫樂的活躍正位於激烈改革中的寬政六年至七年（一七九四－九五）的十個月間。

　　東洲齋寫樂，謎樣的浮世繪師。在短短十個月內，完成一百四十多幅的浮世繪，而後徹底消失無蹤。扣除少數的相撲繪，寫樂的作品多描繪歌舞伎演員，並以雲母粉末為背景的「雲母摺大首繪」獲得廣大人氣。有關寫樂的真實身分眾說紛紜，至今未有定論，但從畫作逕出於蔦屋重三郎的耕書堂可知，蔦屋在藝文人才的發掘上厥功甚偉。進一步地說，江戶時代的出版型態與當今迥異，書肆在作家培育、作品的籌畫、出版、行銷上均扮演重要角色。儘管蔦屋在幕府的政治改革下喪失了大半家產，卻仍全力栽培這位繪畫界的新星，其商業與藝術眼光著實敏銳。

　　一之關圭老師藉由傳奇浮世繪師展現十八世紀末的江戶政治、社會與庶民生活。在本書的引領下，不僅能一睹眾多歌舞伎名伶的風采，熟悉著名繪師與劇作家，亦能穿梭高官宅邸、市井街巷，體驗江戶城町的多樣風情，認識繁華絢爛的江戶時代。